张化桥是广州万穗小额贷款公司的董事长,同时也是《中国影子银行内幕:下一个次贷危机》的作者。
三年前的一个星期一,我当时在我弟弟家,湖北金门市。听到轻轻的敲门声,开门一看是两个面带笑容的年轻人,穿着入时,自称是审计办公室的办公人员。他们希望能见一下我弟弟化良,希望弟弟能够在接下来几天和他们一起合作,收集金虾信用社的一些欠款,当时金虾已经宣告破产。化良曾经一直担任金虾信用社的所长,直到7年前信用社因坏账不断增加而倒闭。
我当时非常惊讶,且印象深刻,我80年代的时候曾在中国人民银行工作过,后来到了一家外国银行,工作了20年。但是我从没有听说过银行的高级管理人员,在银行破产7年后,还要为银行的不良贷款决策负责。化良解释到,因为到2003年,大多数中国银行和信用社都逐步实行高级信贷官员“终身责任制”。之后,我对一些银行进行调查,结果显示,他们果然都多多少少的采用了这种制度。
我认为,这种方法对国家很有利,尽管这项制度毁掉了我本想和亲人在老家好好聚聚的计划。
最近,很多分析师和银行家都在讨论中国的银行中存在很严重的坏账。尽管中国银行一直以来都表示坏账其实只占总贷款余额的1%,但实际上几乎没有人相信这些数据,我也不相信。
最近几个月,关于中国坏账的各种可怕估计不断从独立观测员那里流出。我们先假设他们的估计是正确的,也就是中国的坏账占总贷款额的10%,那这就代表世界末日到来了吗?不是的。
首先,中国的坏账比例高,但不会影响银行的正常运营。而且银行是否忠实的对外报告坏账规模也没有那么重要。毕竟,这只不过是一个会计问题。你可以争论说,如此高的程度会大大打击人们的信心。但是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而且储户也没有逃之夭夭,事实上,大多数中国人对新闻都不是很感兴趣,他们根本不关心,媒体上报道的什么银行在技术上已经破产之类的新闻。从2000年到2002年,当时中国的坏账程度已经达到银行业贷款额三分之一,但是中国银行和中国政府没有向公众隐瞒。之后中国政府设立了四家资产管理公司(信达、东方、长城、华融)来接管这些不良贷款。
从那时开始,每个人都赞同中国政府建立资产管理公司,并为那些银行注入新的股权资本。但是,这些资金是从哪里来的呢?起初,是从财政部。但最终是来自纳税人和储户。世纪之交时,中国人民银行扩大了最低贷款利率和最高存款利率的范围,如此慷慨的利率保证金使银行获得前所未有的丰厚利润,帮助银行恢复资本。政府还允许银行先向政府纳税,然后再经财政部将资金注入银行。
事后来看,我认为政府将新“股本”注入银行,这种做法弊大于利。这样会让银行自信心虚涨,让他们认为即使不良贷款再次堆积如山,政府也会出手救援。
和美国和世界其他地方不同,中国没有存款保险制度。但是公众对于自己的存款很有信心,即使他们的存款是存在最小的银行和信用合作社里。在上世纪90年代后期,海南发展银行崩溃,但是并没有引起一丝恐慌,因为政府安排工行接管海南发展银行。在过去三十年里,虽然我们知道很多非银行信贷机构宣告破产,但是储户几乎没有遭受一点损失。
事实上,中国公众不会以安全度来区分银行的等级,对他们来说方便和服务更重要。现在,尽管中国经济放缓,而且全球环境动荡,但是乡镇银行还是很繁荣。因为有了这样一种隐性存款保险制度,很多官员认为再引入一个正式的保险系统是不必要的,我也如此认为。
想象一下,如果中国政府十年前没有向银行业注资,中国银行系统会有怎样的灾难!但是我认为现在有一个更高效、更精简的银行系统会更好。更重要的是,那样我们将避免不愉快的通胀和信贷爆炸的发生。
不良贷款和不充足的资本缓冲确实令人担忧。但是经济疲软对银行业的威胁更大,经济疲软,人们的贷款需求急降,就像日本银行业在过去二十年中的表现一样。
幸运的是,中国的银行业现在还没有这样的问题,尽管投资收益递减,工业产能过剩令人吃惊,但是在中国的贷款需求依然强劲。中国银行业的安全最终依赖于两个因素:公众信心和经济形态。如果这两个因素中有一个出错,再多的股本缓冲都是没用的。
总的来说,中国的银行业流动性很好。虽然经济增长慢,但是只要经济还在增长,银行就会继续扩大贷款,而且大多数贷款也将会带来可观的利润,从而保证银行能够继续放贷,储户也会继续把钱存入银行。时间是一个奇妙的医生,再过几年,中国的银行将有足够的留存收益来补充自己的股本基础。所以,这个时候,无论是政府还是股权投资者不需要做任何事,只需要坐下来稍微放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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