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冠肺炎疫情美术馆博物馆全面停摆的条件下,可能没人会注意到一个名为《框制Frame》的展览通过公众号的形式悄然上线了。这是北京大学艺术学院2020届本科毕业生的毕业展览,展览包括油画、印刷、影像、装置等多种媒介形式的作品,以多样的形式探索了“frame”这个人类视觉文化史上的关键概念。
展览将frame概念分解为画框frame、窗子window、屏幕screen三个层面,将这一概念的丰富内涵充分打开。青年艺术家们的创作对“框架”主题展开了多层面的思考。张哲溢的《格物四季》系列(布面油画)将常规的油画翻过来,使背面成为正面,通过暴露木头、钉子等画框的物性,让我们看到总是被忽略的透明的画框本身。陈小琪&谢莉斯的《屏幕与真实》构建了“油画原作—BOE画屏—数字屏幕”三个层级的框架系统,让观者在不同的框架之内来回穿梭,体会框架与内容之间的相互制约的关系。陈阳的装置作品《我在看什么呢?》,表现框架镜面的无限反射,同时用“手”和植物加入生命的元素,在无限反射中探讨生命与镜像的关系。于浩的单频影像《视界》则将框架与诸多物体内容组合,在动态关系中展现“框架”的含义。
“框架”概念的本质乃是现代性以来人类视觉艺术和文化的一种根本媒介形式,当绘画走下墙壁,成为可以携带的油画,框架就既是绘画显现的重要物质媒介,更是以透视法为根基的现代绘画的根本观念。一个框架,从本体上来说,有三种作用方式。首先,框架区分了框架内和框架外,为视觉提供了一个结构的秩序和边界;其次,由框架的内外之别,框架内就形成一个平面,为图像提供了支撑和呈现的载体;最后,框架还提供了这边与那边的区别,观看者的目光透过框架看到对象世界。在透视法的隐喻中,这三种方式都得到了体现。阿尔伯蒂在《论绘画》中用“窗子”做比喻来描述透视绘画,“每当我绘制任何图画时,我首先绘出一个直角四边形(即矩形),尺寸根据我的需要,我把这个矩形视为观看我想描绘的绘画的窗户。然后,我确定我的绘画中的那些人物的大小……”作为画家、建筑师和学者的阿尔伯蒂让画家将绘画的方形边框看作是一扇开启的窗子,透过这扇窗子将外面的三维的空间转化为平面的再现。这是透视法的一个根本比喻。对这个窗子比喻的有大量研究,研究者由此思考透视、绘画、建筑、甚至活动影像媒介。阿尔伯蒂使用了窗子这个建筑物的一部分作为比喻,这个窗子包括封闭的框架,用以结构对象和组织空间,还有玻璃一样透明的平面,观者透过平面看到对象世界,这样视觉金字塔的射线可以直接从一定距离穿透达到被画的物体。因此达芬奇明确将透视法描绘为一块透明的玻璃,在上面来描画透过他可以看到的对象,并将其转化到透明平面上。于是,框架/窗子成为现代绘画与视觉性的根本隐喻。
丢勒 《画家画瓶饰》 木版画 1538
三维世界通过框架/窗子被转化为一张二维平面——图像,图像成为人与对象世界的中介,而图像日益膨胀,图像成为永恒,世界死亡,图像反过来进而变成隔绝而非中介的屏幕,使得世界再也无法直接呈现。屏幕是框架的最新表现。在电影中,框架(屏幕的边界)之内的图像不断变换,但框架结构不变。静止的观者在一个物理空间中观看在虚拟空间中的运动的影像。电影电视电脑的屏幕,都是一个窗口,人们透过窗子看到图像的运动。窗子/屏幕将处于物理空间中的观者与屏幕上的虚拟空间中的影像区隔开来。屏幕上的虚拟影像在电脑这里进一步发展,电脑屏幕包含了多重框架。并非偶然,微软操作系统以窗口windows为根本元素,如win95 win98操作系统,再如我们在电脑屏幕上打开一个个窗口。在电脑屏幕上,窗口概念指示的是另一套不同的关于观看者和电脑呈现的内容之间的关系。窗口不是电脑的全部的屏幕,而是屏幕的一部分或者是子部分,最终形成窗口套窗口,框架套框架,屏幕内的屏幕。从固定的透视框架,到电脑的多重窗口,框架是人类现代视觉体制的重要根基。
本次展览将无限期地在线上举办,欢迎大家关注公众号2020 SOA Framing,北大艺术学院官方微博“SOA北大艺术人”,观看2020Framing毕业展,一起探索艺术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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