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水泥森林里，福州还保留了这么一大块古色古香的明清建筑，实属难得

这样“中国风”的麦当劳招牌，连老外也忍不住拍照留念

三坊七巷是“明清建筑博物馆”，去年游客数突破900万人次

　　瓯山越水，承载着怎样的历史文脉？文化留存与城市发展如何兼顾？借鉴福州的经验，我们的城市文化保护理念和行动都需要更大的改进——

　　城市名片

　　福州，简称“榕”，近代中国最早开放的五个通商口岸之一，首批沿海开放城市、第二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福州沿海外向型的区域特色和源远流长的历史底蕴，孕育出了以昙石山文化、中国船政文化、三坊七巷文化、寿山石文化等为代表的闽都文化品牌。

　　在经济上，2013年全市实现地区生产总值4678.5亿元，比上年增长11.5%。城市布局方面，福州正着力打造新区，新区将成为闽江口金三角经济圈的核心区、示范区。同时，凭借特殊的地理位置，福州每年举办的海交会成为海峡两岸交流和对台经贸政策先行先试的重要平台。

　　特邀随访专家蔡钢铁市考古所研究员

　　三坊七巷、林则徐纪念馆、中国船政文化博物馆……夏日里，本报寻路改革采访小组在福州的现实与记忆中穿行。与福州市文物保护专家和普通市民的交流中，采访组感受最深的是福州人特别钟爱自己的城市和文化，说起福州，总是一脸幸福。

　　在14个首批沿海开放城市中，福州的经济发展也许不像其他城市一般活跃，但她在现代文明进步的同时，注重文化留存，用祖传文化的温情为改革奔忙中的福州人提供心灵栖息地。今年，温州也将向申报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发起冲刺，福州的成功经验值得借鉴。

　　对照福州的文脉延续

　　盘点温州

　　文化“家底”

　　早在1986年，福州就成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三山两塔一条街的古城格局至今未变。福州较完整地保留了中国明清古建筑博物馆——三坊七巷历史文化街区，目前正对朱紫坊、上下杭等历史街区进行保护修复；其昙石山文化遗址是中国目前保存最完整、实物最多的史前古人类文化遗址；在马尾，中国船政文化博物馆生动展示了中国近代海军著名的“马尾制造”。此外，福州还有烟台山、冶山等历史文化风貌区，螺洲、闽安等历史文化名镇名村，闽剧、脱胎漆器制作等各类非物质文化遗产。

　　这里，既有三坊七巷云集中外游客的熙熙攘攘，也有闽安古镇百岁老妪拄杖枯坐门前的静谧。一路走来，福州的城市文化保护给人的感觉是成片的完整保护，规划清晰，层次分明。不同的文化保护项目，都在文物专家的指导下，制定专门对应的规划和规则，保证了政策的延续性和决策的科学化。

　　记者：两地都算得上建城历史悠久，对照福州，温州的历史文化家底如何？

　　蔡钢铁：福州有完整的古街区，温州其实也不错，从宋以来，就形成了“东庙、南市、北埠、西居、中子城”市井格局，鹿城区的五马街-墨池坊、城西街、朔门街、庆年坊等古街区保护相对完整。

　　目前，老城区依然有不少历史文化古迹，如体现温州古城格局的“二十八宿井”；体现宗教文化的天宁寺、最胜寺等；纪念名人的叶适墓、叶文定公祠、文天祥祠、籀园等；反映商贸文化的五味和、宝大商行；反映生产活动的正和堂窑址；体现建筑文化的陈宅、厉宅、戚宅、杨宅等。温州建城区(含鹿城区、龙湾区、瓯海区)现有国家级文保单位4处，省级文保单位22处，市、区级文保单位149处。这些都为温州申报历史文化名城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2011年4月，温州市启动建设东瓯文化园，恢复重建华盖山东瓯王庙。截至目前，已完成夏鼐故居、华盖山城墙等十余处修缮工程，占地面积8000多平方米、目前全省规模最大的温州非遗馆完成布展对外开放。根据国务院公布的第七批国保单位，温州市曹湾山遗址、国安寺塔等14处文物位列其中，全市国保单位数量上升至29处。

　　对照三坊七巷修复个案

　　城市保护如何走专业路

　　2006年，三坊七巷启动改造工程。随后，直属福州市政府的正处级事业单位“三坊七巷保护修复工程管理委员会”及其保护开发公司相继成立。2006年，福州市以市长令的方式公布了分别由同济大学、清华大学教授“主刀”的《三坊七巷保护修复规划》、《三坊七巷文化遗产保护规划》，同一个街区因此罕见地有了两道“保护令”。同时，加大投入，从保护、修复到开发，福州先后对三坊七巷投入38.75亿元。

　　在保护方法上，三坊七巷按照核心保护区和建设控制区分类修复。其中，核心保护区以保护为主，省保单位以上的旧居基本腾空，用来建中国第一个社区博物馆、名人故居等；控制区内则对破坏比较严重的建筑，按照街区统一风格重建，招租文化商户。原先3800多户在此居住的老百姓大多数外迁，市里在新城赶建了安置楼房。这种建好安置楼再迁居民的模式，如今成为福州市修复上下杭、烟台山历史街区的模板。目前，这两个历史街区的修复工程也由三坊七巷管委会主持。

　　专家参与、政府主导的专业性修复，确保了三坊七巷的原汁原味。同时，保护修复之后，文化价值及旅游集聚作用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呈现，旅游、商业有序进驻。

　　记者：说到历史街区，温州几年前有红火的朔门街，眼下“当红”的是南塘风貌街，但保护套路显然与福州不一样。

　　蔡钢铁：温州的朔门街最开始定位为文化街，后来因为大环境的影响逐渐演变成餐饮、小玩意儿一条街，缺乏特色的经营模式最终导致如今的落寞。

　　再来看南塘风貌街。老温州人对南塘出门见水、交易兴旺的老街区曾有很深的感情。如今的南塘街采用现代建筑材料、流行的仿古建筑，就连名字也引用张艺谋的“印象”系列，取名“印象南塘”，推倒重来造就一条全新的“老街”，老南塘的精神内涵看不见了。在我看来，这不是城市保护专家的作品，而是经济效益的产物。

　　三坊七巷的保护方法的确有很多可取之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兼顾并行。当然，三坊七巷打造文化产业园区和旅游景点的路子也不一定适合温州现状。目前，温州的四个历史文化街区，即五马街—墨池坊历史街区、城西街历史街区、庆年坊历史街区、朔门街历史街区正在整治中，“保留原住民”原则十分明确。整治主要从地下管网、水电、给排水和通信等基础设施方面进行，以提高原住民的生活品质。同时对店招、外立面等进行美化和统一。其实，在历史街区里，留下人就是留下原生态生活，留住了历史。

　　一条老街，怎么能只有建筑和游人、入夜就是空城？

　　古城保护好了确实可以带动经济发展，但其真正的意义在于留住城市记忆。发展不能狭隘地理解为“卖门票”，如果将保护城市遗产片面理解为发展旅游资源，出现过度接纳游客，那么不仅违背了发展的初衷也没有尽到保护的职责。对温州来说，眼下仅剩的1平方公里老城要做好保护，发展和建设的任务不妨留给新城区。

　　对照福州民办博物馆发达

　　温州民间力量有何作为

　　今年4月，福建省文化厅等八部门联合制定了《关于进一步推动我省民办博物馆建设与发展的意见(试行)》，要求各地对民办博物馆发展予以扶持。据了解，福州文物资源非常丰富，目前全市拥有各类民办博物馆达19家，三坊七巷里就有田黄博物馆、福州雕刻艺术馆等。

　　记者：温州民间资本雄厚，如何引导这些资金进入文保领域？

　　蔡钢铁：目前，温州有不少“民”字号博物馆免费对外开放，并逐渐形成气候，如金洲动物博物馆、叶同仁中医药博物馆、龙湾醉壶楼紫砂博物馆、白水民俗博物馆、瓯海藏灯阁等。

　　在民间力量办博物馆上，温州市也积极探索新的模式，通过整合资源鼓励更多的民间资金进入这一领域。市政府在2013年9月，出台了《关于支持和促进文化发展的若干意见》，其中就有《关于促进民办博物馆发展的实施办法》，尝试利用温州社会资本充裕、民间投资文化热情高的有利条件，打造富有温州特色的博物馆服务网络和文化品牌。

　　去年10月，市文广新局在媒体上刊登公告，将市文保单位杨宅向社会“公开招租”，用以开办民间博物馆，申办者可免费使用场地5年，并可视情况续签。这一创举打破了以往政府包揽文保单位管理和经营的传统，将文保单位的使用权交予民间。仅半月，就吸引了12家单位(个人)报名，最终温州武术史馆胜出。

　　另据我了解，瓯海区正计划在塘河沿岸新建一批博物馆，其中大多数将由民间力量来举办，将通过兴办专题展馆，突出地域特色，打造塘河文化休闲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