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上海环球马术冠军赛背靠中华艺术宫,三天累计超过26000人次的观众
现场观看了比赛,近千万国内观众通过电视转播收看了本次赛事
为期三天的2014上海浪琴环球马术冠军赛大幕缓缓落下,但留给这座城市关于赛马运动的回味,对于马术产业的遐想都还只是刚刚开启。
三天累计超过26000人次的观众现场观看了比赛,近千万国内观众通过电视转播收看了本次比赛。150年的岁月,赛马见证了开埠后旧上海这座冒险家乐园的飞速发展,见证了这座城市气质的初成。马术之于上海,有太多的故事,太多的历史厚重。
跑马厅初定商区雏形
首届上海环球马术冠军赛攻克了检验、检疫难关和马匹运输两道巨大的难题,到打造一项从赛场布置、设计、比赛、服务都达到最严格和最高级别的国际大赛。而在“国际速度赛马历史与发展报告会”上,早报记者有幸结识了上海市历史学会会长、复旦大学教授熊月之。通过熊老的描述,记者逐渐了解了上海赛马的岁月沧桑。
“在19世纪50、60年代,上海就先后建成了三个赛马场,当时习惯叫‘跑马厅’,这些都建在租界,到了20世纪初,华人富商叶贻铨和范回春在华界也建过两个跑马厅。”
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人知道,上海跑马厅曾经遍及这座城市最主要的地段,比如1850年建成的第一跑马厅,就在今天南京东路以北、河南中路以西;而存在了8年的第二跑马厅位于今天西藏中路、浙江中路、湖北路构成的圆弧中,存在了近90年。直到解放后才被拆除的第三跑马厅干脆就在今天人民广场、人民公园的范围内。跑马厅的存在,划定了上海如今重点商区的雏形。
按照熊月之教授的说法,上海曾经是中国赛马最主要的发源地,在差不多一百年的历史中,赛马都是上海最受欢迎与追捧的体育运动,甚至成为了每年保留的体育盛事。
“上海最早的赛马,出现在1850年秋天,当时已经颇具规模,有7种赛事,包括联合会杯、生马跑、女士银盘赛、马尼拉奖金赛等等,1850年之后,每年5月的第一个星期和11月的第一个星期固定会举办赛马活动,一般持续3到4天,每天赛10场,1920年之后,还增设了几天预赛。”
全民bo彩的马术时代
如今的马术赛让大多数上海观众感到陌生,但在当年,很多老百姓都对跑马耳熟能详。
当时的跑马厅同样是一个休闲场所,在跑道中间的空地上设有草地滚球场,四周都种植了花草,人们称其为公园,想来“人民公园”的说法也可能来源于此。每逢赛马,不光上海本地居民万人空巷,上海郊区、苏州、无锡、杭州、嘉兴的游客也成群结队前来观赛,上海的旅店因而爆满,临近跑马厅的旅馆租金较之平时高出许多倍,还是一房难求。
饭店、茶馆甚至妓院都因此格外兴旺,购物、娱乐业也因而发达,听上去,大型体育赛事的娱乐休闲功能以及辐射周边经济的规律并非今时今日才有,早在当年已经让老百姓乐在其中,尤其是帮助上海地区的各行各业赚到盆满钵满。
在旧上海,赛马是与bo彩息息相关的,在1872年的《申报》创刊号上,就有赛马bo彩的消息,到了1875年赛马彩票开始正式发售。跑马厅一张10元的香槟票,头奖最高额可达22.4万元。
赛马期间,发售彩票的单位少则四五家,多则十余家,在当时买彩票是极为普遍的现象,就连鲁迅先生也买过彩票,于是跑马厅及其相关产业迅速膨胀,1925年至1939年间的15年,跑马厅门票收入的总数达到了80余万元,马票收入更是惊人,1920年至1939年间,总额达到了1.4亿元。
上海百姓心中的跑马英雄
除了bo彩,马匹的种类和骑师则是更为专业人士关注的内容。
和今日马术冠军赛所有参赛马匹统统来自欧洲不同,当时的上海除了1850年首届赛事选用了英国进口的纯种马,之后只有1901年、1902年举行的三场赛事还选用了进口马匹,其他赛事参赛马匹均为本土的蒙古马。
而当时的上海也是马匹贸易的一个中心城市,通常马匹会由马贩子从蒙古贩运到内地。出关后的第一站是天津,国内各地的骑师都会赴天津选马,经过首轮挑选,剩下的马匹还会运到上海进行分流,可以说,上海对于马匹资源从首轮挑选到最终消化都承载着重要的作用,这也和上海赛马繁荣密不可分。
那么究竟是西洋马跑得快还是本土马快呢?熊月之教授直言不讳西方马种在赛马场上的优势,“蒙古马被认为是中国最好的赛马,但当时比赛中也出现了一种叫做‘Z班马’的马种,其实就是杂交马,主要是八国联军侵华时散落在中国的马与中国土马杂交繁衍出的马种,但其比赛能力还是超过了中国本地的马匹。”
时至今日伴随着马术冠军赛登陆中国,众多行业内人士也认为,这将极大促进中国马匹与西方纯种马的交流,而中国马业协会副理事长韩国才教授也曾表态,举办顶级赛事,有助于吸引优良马匹入境,对中国马的改良有极大的促进作用,通常杂交三代就可以接近欧洲的马匹了。
赛马是人与马配合的赛事,在旧上海除了马匹交易兴旺,也出现了很多骑马学校。
跑马厅的骑师最早都是西方侨民,但到了上世纪20年代,中国骑师的身影也开始出现,最著名的骑师是上海交通大学的李大星。1933年他曾代表盛宣怀家族夺得大香槟赛的金鼎,一时间让西方侨民震惊,也成为了中国老百姓眼中的英雄。
重办马术是种文化自信
当然,尽管旧上海属于赛马盛世且马业兴旺,但那个时代特有的殖民色彩同样也深深镌刻在赛马中。
租界的跑马场最早都不准华人参加活动,1908年跑马总会的正式会员加其他会员总计800多人,无一华人。此外,中国观众连入场观赛都被禁止,直到1909年跑马总会才在西边增加了一个看台,允许华人入场。
正因为此,1911年之后,中国人自己在华界建造了江湾跑马厅和引翔港跑马场,与租界跑马厅形成了竞争,跑马总会这才吸收了少数中国人为名誉会员和聘请会员(颁发证件与正式会员有区别),但华人会员仍旧不允许参加正式比赛。1943年跑马厅大看台建成后,南端的露天看台供华人使用,北部看台只有洋人可以进入。
旧上海的赛马是这座城市的重要符号,但无法回避的殖民主义也让中国人背负了歧视与屈辱。“举个例子,因为早年不让中国人观看比赛,结果跑马场四周的中国居民都不能随意在自家开窗口,只有面向马路的一面墙可以开窗,其他三面都被禁止,就是怕中国居民通过窗户看到比赛。”熊月之坦言,租界跑马厅一度也是殖民主义歧视中国人的典型场所。
从这个角度看,虽然,马术本身不涉及意识形态方面的问题,但随着马术的回归、全球最高级别的马术冠军赛来到中国,恰恰也证明了中国在这个世界上日益重要的地位,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熟稔马术与马业的增爱公益基金会理事长胡锦星在接受早报记者采访时也持相似观点,“马术本身是单纯的体育赛事,和殖民主义不能混为一谈,但重新举办马术彰显的是中国人在文化上的自信。西方世界开始重新看中国,中国不再是一个旁观者,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主体,此外,马术运动符合一个高速发展的国际化大都市的形象,其本身在商业层面的触角以及对于经济的巨大推动也都契合了上海金融中心的气质与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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