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是人类文明的成果,又是人们日常生活的家园,各个时期的文化遗产像一部部史书,记录着城市的沧桑岁月,也让城市永远焕发着悠久的魅力和时代的光彩。
5月25日上午,故宫博物院院长单霁翔做客“国际旅游岛讲坛”,就城市文化建设和文化遗产保护,分享真知灼见。
这是今年单霁翔第三次来琼,距上一次时隔仅一个多月。“海南是一个走了还想来,来了不想走的地方。”他说。
城市化并不是一个轻松话题
前一晚凌晨抵琼,讲座结束又要离开。在时间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单霁翔开门见山,“当前,中国处于城市化快速发展阶段,城市建设以空前的规模和速度展开,文物遗产和城市文化特色保护处于最紧迫、最关键的历史阶段。”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特别强调——在这里所用的“最紧迫”和“最关键”两个词语,反映了中国的真实国情,“过去二三十年中,我国的城市化率每年以一个百分点的速度在增长,意味着每年有1200万至1500万农业人口进入城市。”
单霁翔认为,面对如此惊人的城市化速度和激烈的表达方式,每一座城市都必须以文化战略的眼光进行审视,从全局和发展的角度进行思考和分析,才能得出正确的创新理念。而如今,我国各地房地产开发都异常活跃,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异常集中,地上地下的文物古迹和城市建设之间的矛盾也显得异常突出。
“这对矛盾处理不好,城市化的发展期很可能就成了城市文化特色消失和文物遗产灭绝的集中时期。”因此,在单霁翔看来,对于城市文化建设和文化遗产保护来说,城市化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
城市建设弊端影响文化内核
“城市记忆是在历史的长河中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从文化景观到历史街区,从文物古迹到地方民居,从传统技能到社会习俗等,众多物质的与非物质的文化遗产都是形成一座城市记忆的有力物证,也是一座城市文化价值的重要体现。”但令单霁翔惋惜的是,由于忽视对文化遗产的保护,造成历史性城市文化空间的破坏、历史文脉的割裂、社区邻里的解体等,最终将导致城市记忆的消失。
同时,一些城市以对自然无限制的掠夺来满足发展的欲望,正面临突出的环境问题——空气污染、土质污染、水体污染、视觉污染、听觉污染,以及热岛效应加剧,交通堵塞加剧,资源短缺加剧,绿色空间减少,安全空间减少,人的活动空间减少……不少文化遗产地出现了人工化、商业化、城市化的现象。
单霁翔举例,在他访问丹麦首都哥本哈根期间,想跟著名的美人鱼雕塑合影,但是怎么照都避不了后面的三根大烟囱。他痛心的是,中国面临的环境问题更甚于哥本哈根。沙尘暴和雾霾来临时,连自己最熟悉的故宫博物院也变成了“故宫薄雾院”。他只得承认,“这些对自然的破坏已经侵入到一座一座城市的文化景观的核心地带。”
通过长时间的调研总结,单霁翔还指出,城市面貌的趋同、城市建设的失调、城市形象的低俗、城市管理的错位、城市文化的沉沦和城市精神的衰落同样影响了城市文化内核。
在冲突发展中保护海南文化遗产
如前文所说,单霁翔对海南独有一份特殊情感,东方的白查村、儋州的洋浦古盐田、海口的骑楼老街等地都留下了他的足迹。据海南省博物馆馆长丘刚介绍,省博物馆能迎来镇馆三宝(战国“越王亓北古”错金铭文青铜复合剑、宋青白釉花口凤首壶、唐三彩马),离不开单霁翔的鼎力支持。2012年,单霁翔又协调一千多件来自海外的国宝级文物存放于省博物馆,这批陶瓷器从新石器时代一直延续到明清时期,极大地丰富了省博物馆的馆藏。
“其实,在海南有很多被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文化遗产,如五公祠、东坡书院、海瑞墓等,都得到了精心的保护。”讲座中,单霁翔丝毫不掩饰对海南文化遗产保护的认可与期待。他多次重申,海南是一片文化沃土,对文化遗产的发掘和保护有着先天的优势。他甚至将海口的骑楼老街称为“奇迹”,认为她凝聚了海南乡亲外出拼搏追求财富之后的精神归宿,并提出,在海南具有很多特殊的、具有文化生态的植物群,如古树、河流等,将来都可以探讨它们和地区的文物关系并列入保护。
“过去的文物保护从点到面是一座塔,一座桥,一个古建筑,后来慢慢地扩大为一个古建筑群,再扩大历史文化村镇、历史文化村落,如今,文化线路也被当作文化遗产加以保护了。”单霁翔认为,这对海南是一次机遇。因为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永兴岛,和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甘泉岛等存在着曾经的岛民留下的生活记忆和生活遗存,“当然,更多的资源是在海南的水下区域,大量的沉船遗址,如华光礁一号,无论是出水的文物还是船体,都将在海南博物馆的二期工程中得到保护、研究和展示。
他建议,在不断增强文化自信的同时,海南人应在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和城市建设之间找到很好的结合点,更充分地挖掘文化遗产资源,用新的理念武装并进行资源整合,把文化遗产保护作为城市发展的积极力量和发展动力,而不是包袱。
“今天我们就是在这样的冲突与发展中坚守着我们的文化遗产,坚守着我们对于传统文物的保护。”从单霁翔的表白中,记者听到了,来自文化遗产保护者们内心最深处的炙热与赤诚。 |